第71章 肯定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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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肯定養
鎏金色的琉璃玉石吊燈光線爍亮刺目, 將周圍的景象明晃晃地照射進眾人的眼睛裏。
四周金碧輝煌，墻壁上繪刻著精美的浮雕、壁畫，各處擺設著各種古董。
明亮寬闊得仿佛一眼望不到邊。
這裏建得華麗奢靡, 哪裏像是一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更像是一個地下皇宮。
阮糖和周淮煦四目相對, 在彼此的眼裏都捕捉到了驚疑的神色。
這裏比他們想象中更加出其不意。
老庚究竟是什麽人？
朱超摸了一把佇立在右側角落裏的一個落地金鑲玉大花瓶, 驚得“喲呵”一聲。
他壓低聲音道：“這玩意兒好像是真的, 這金鑲玉得值好多錢吧。”
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平時一毛不拔的朱鐵雞這會兒見到這麽多稀奇珍寶，活脫脫像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
不過，他們沒把正事落下。
幾人心中疑竇叢生，帶著謎團繼續朝前走。
他們穿過寬闊的走道, 半晌來到了一個圓形的寬敞場地，像是一個中心廣場。
廣場的四周遍布各個房門，房門全都緊閉。
四處的壁燈光線如炬, 照得整個“廣場”亮堂堂的。
朱超不禁好奇地湊上前, 瞧了瞧。
只見每個房間都設了密碼鎖, 房門上還各自鑲嵌著一塊銀質牌匾, 牌匾上刻著紅色字跡。
“未央宮、椒房殿、倚霞殿……”
朱超一個個探過去，念出各個房間的名字。
聞言, 阮糖的眉尖輕聳。
這不是古代嬪妃居住的寢宮名字嗎？
難道說……
驚人的想法在腦海中乍現。
她側眸看向周淮煦, 正巧和他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周淮煦的眸光湧動, 明顯和阮糖有了一樣的猜想。
兩人還沒來得及討論,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就突然響起。
有人來了！
周淮煦迅速拉起阮糖的手，和她躲閃到就近的墻邊。
而朱超渾然未覺, 還伸著手指數房間號, 嘴裏念叨著那些奇怪的房名。
須臾，他的後衣領就被一只大手往後一扯。
林聖楠揪著朱超的衣領, 帶他疾速地往後退。
四人的動作很快，紛紛找到兩處隱秘的角落藏了起來。
下一秒，女人的哭泣聲傳進了他們的耳畔。
哭聲撕心裂肺，帶著驚恐與絕望。
“你別過來！”
純金的琉璃玉石吊燈映照著女人那張清婉昳麗的臉。
她的臉上滿是淚痕，肩膀顫動，纖瘦的身影在明晃晃的光線下無處遁形。
阮糖借著光，微微側頭探出遮蔽的墻體，看清了女人的面容。
竟是玉瑤！
她腳步虛浮地往前走，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自己。
“美人，你在哪兒啊？”
老庚的雙眼蒙著紅色紗巾，雙手往前探，一步步地向前走，循著女人的哭泣聲摸索著她的位置。
他的嘴裏發出陣陣淫.笑聲。
“你哭得再大聲點，我馬上就能找到你！”
他的耳朵動了動，朝聲源處撲了過去，堪堪落了個空。
玉瑤的長發披散，雙手揪緊純白色的裙角。
這條裙子是老庚為她換上的，衣料昂貴精致，但早已被撕扯破。
皺巴巴的裙擺上染滿了鮮紅的血痕。
那白皙纖細的小腿上還蜿蜒流淌著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玉瑤的臉色蒼白，血色褪盡，小腹劇烈墜痛。
她已經連續兩天滴水未沾，早已沒有什麽力氣。
“你跑啊，不管怎樣，我都會抓到你！”
玉瑤聽著男人的那些浪言謔語，驚恐與慍怒染紅了她的眼。
她的眼淚早已流幹，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虛弱地無法跑動，只能勉力地踉蹌躲開。
每走一步，她的雙腿就像被撕裂一樣的疼。
小腹的墜痛感更令她的心像被利刃攪盡肉裏，刺穿骨髓，疼得無以覆加。
即便如此，她依舊屏住呼吸，雪白的貝齒緊咬住下唇，抑制住自己不發出啜泣聲。
純白染血的裙擺伴隨她的走動翩躚飄蕩。
宛如一只斷了翅的蝴蝶，飛不出這個金絲牢籠。
老庚的聲音就像惡魔低吟，始終縈繞在她的耳畔。
“快跑啊，我就要抓住你咯。”
他的雙手伸向半空，四處摸索。
紅色紗巾掩住他可怖的獨眼，滿口黃牙的嘴咧出一道弧度，笑得分外淫.蕩。
“愛妃，今天的捉迷藏你玩得不錯，晚上我會繼續獎勵你的！”
他將自己當作古代的帝王，在這座地下皇宮裏享盡美色。
他想翻哪個女人的牌子，就會去她的房間，讓她侍寢。
老庚沈醉在自己所編織的溫柔鄉裏，笑得愈加張狂。
他的手往前一探，頓時抱住了一具身軀。
他的聲音透出了極致的興奮。
“我抓到你了，美人！”
話音剛落，他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
老庚稀奇地想，今天這新來的美人竟這麽主動，明明前兩天還抵死不從。
念頭只在腦海中轉了一瞬。
下一秒，他的腕骨就被人一擰，發出了骨頭錯位的聲音。
“啊——”
他吃痛地發出慘叫聲，臉上的紅色紗巾也被人一把扯開。
亮光乍現的那一刻，眼前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
不是他記憶中的美人輪廓，竟是個魁梧健碩的男人。
朱超嫌惡地單手抵上老庚瘦削的肩膀，另一只手將他的雙手鉗制拉到後背，將他整個人禁錮住。
朱超這輩子連女人都沒抱過兩下，竟遭到一個糟老頭子的投懷送抱，真是惡心透了。
周淮煦冷眼看向老庚，薄唇勾起極淺的弧度。
“你想寵幸哪個愛妃，我們可以陪你玩玩。”
一見到他們，老庚的雙腿一軟。
那只尚存的左眼瞳仁顫動，像遇到鬼一樣。
而他此刻臉上的面容比鬼還難看。
他突然意識到什麽，表情變得猙獰兇狠，猛地起身想要撲向早已躲在阮糖背後的玉瑤。
“你個賤女人，是你給警察通風報信，對不對？！”
玉瑤條件反射地想躲，身子顫栗，眼裏滿是驚恐。
阮糖握住她的手，眸色深深地凝著她：“別怕。”
朱超將老庚鉗制住，全方位地制壓。
他整個人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只會亂叫，沒有半點殺傷力。
玉瑤見狀，臉上的痛苦悲愴卻沒有削減半分。
她柔弱無骨的手撫摸上自己的小腹，指尖微微顫動。
她的腹部還沒顯懷，但她能感受到那流逝的生命。
“阮警官，我的孩子沒了……”
玉瑤的雙眼通紅，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仿佛將身體的五臟六腑都掏空才能填補心口的悲痛。
阮糖聽著她的哭聲，眼瞳微縮，呼吸停滯一拍。
即便剛剛她已經猜到了。
但如今聽到玉瑤親口說出這個事實，依然震悚不已。
阮糖的眸色漸冷，咬緊腮幫子，緩步走上前。
她微微彎下腰，拾起那掉落在地的紅色紗巾，將絲薄的紗巾繞在自己的右手上，一圈圈地裹緊成拳。
她一步步地走近老庚。
老庚渾身被束縛住，驚恐得望著她。
然而他臉上的驚恐比起那些受傷的女人，根本不值一提。
阮糖直直地註視他，眼神冷漠無情。
她的紅唇翕動：“你那麽愛捂住自己的眼睛，看來很想當一個瞎子，我成全你。”
她掄起拳頭，揍上他那只完好無損的左眼，動作快準狠。
捆了紗巾的拳頭砸上去，只發出輕微的沈悶聲，根本看不出傷口痕跡。
但力道大得像是砸下一道石錘，疼得他叫出聲。
老庚很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左眼，但他的雙手被牢牢地禁錮住，只能扭動著像條蛆的身體，嗷嗷直叫。
“這才一下就疼了。”
阮糖冷嗤，想起那些被他擄來的女人又經受了怎樣的人間煉獄。
而他遭受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麽。
伴隨他哭爹喊娘的叫喚聲，周淮煦的目光環顧四周，掠過那一間間房。
所有的房門除了玉瑤剛剛被放出來的那一間，其他都房門緊閉。
這裏的隔音效果很好，隔著一道門，根本聽不出裏外的動靜。
但周淮煦知道，那些女人肯定被關在房間裏。
“房間的密碼是什麽？”
周淮煦傾身走近老庚，他身上散發著冷戾的氣息。
懾人的氣場太過強大，使得老庚一時就定住了，嚇得牙齒打顫，舌頭都有些捋不直。
“問你話呢，啞巴了啊。”
朱超不耐煩地拍了下他的腦袋，老庚迷迷瞪瞪地回過神來。
周淮煦指向最近的那間房：“那漱芳齋的密碼是多少？”
朱超一聽這名字，見老庚還磨磨唧唧的，作勢就要打他。
“你他媽看還珠格格看上癮了是吧，趕緊把密碼報出來！”
老庚趕緊抱住自己的腦袋，急切地說：“5488，密碼都是5488。”
“我是爸爸。”朱超很快地參透這數字裏的諧音梗。
媽的，他這輩子最煩諧音梗。
朱超氣得咬牙：“你他媽占誰便宜！”
他伸出腿狠狠地踹了老庚一腳。
男人瘦得跟個火柴棒似的，被他這麽一踹直接倒到地上，屁股差點開花，疼得他連叫都不敢叫了。
得到密碼的林聖楠率先行動，按下就近房間的密碼鎖。
很快，房門應聲打開。
寬敞的房間裏有一張柔軟的大床，左側放置著梳妝臺，右側連接著一間帶浴缸的臥室。
不得不說，這裏的環境條件優越。
老庚究竟通過什麽渠道才擁有了如今這樣的財力，單靠賣矽膠娃娃明顯夠不上這樣的規模條件。
阮糖他們跟著走進室內，環顧四周，發現沒人在。
這間房裏不可能沒有女人。
阮糖的眉心微動，目光落到一旁緊閉的衣櫃上。
她緩步上前，雙手打開那個衣櫃。
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少女蜷縮在衣櫃的角落裏，抱緊自己的雙臂，將頭埋得低低的，整個人瑟瑟發抖。
“我們是來救你的。”
少女聽到輕緩柔和的女聲，猝然擡頭。
她的眼瞳顫動，不可置信地望向阮糖，最終搭上她伸出的手，從衣櫃裏緩緩地走了出來。
她的衣服破爛不堪，雪白玉肌遍布傷痕，青一塊紫一塊。
整個人唯有這張臉是幹凈的，其他各個地方都被蠶食傷害，令人不忍目睹。
林聖楠無聲地脫下自己的外套，傾身上前，披到少女的身上，掩住她渾身的傷痕。
她的臉上終於流下眼淚，肩膀顫抖，張著嘴想要朝他們道謝，但卻只能發出嘶啞的“啊啊”聲。
這個雙十年華的少女，竟被老庚給毒啞了。
這個老男人究竟對她們做了什麽，簡直喪心病狂！
阮糖的眼尾逼得泛紅，踏出房間，疾步走到老庚的面前，怒聲質問。
“你到底害了多少人，外面那個矽膠娃娃又是怎麽回事？！”
這三年來，老庚在鳳崗村裏捋走了許多漂亮女人，連他自己也數不清。
有些女人被他玩了一段時間後玩膩了，他就將她們殺害。
用那些死去女人的頭發、指甲等造了一個全新的矽膠娃娃。
這個娃娃永生不死，漂亮長存，可以永久地更新使用，是他最滿意的作品。
“她們的屍骨在哪裏？”
“被我埋在後頭孤山的地下。”
這裏地處偏僻一隅，地下通道連接著矽膠工廠之餘，還有另一處出口可以通往鳳崗村的孤山。
那裏人煙罕至，只有枯樹和野鴉孤雁出沒。
老庚就將那些女人隨意地葬在無人問津的地底。
逝者已逝，如今他們最要緊的是解救剩下的生存者。
阮糖和周淮煦他們紛紛行動，打開一間間房門，將那些被關在房中的女人統統解救出來。
俄頃，一間房門被應聲打開。
一個身穿紅色吊帶長裙的女人跑了出來。
她撞見周淮煦的那一刻，白皙的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朝他撲了過去，高聲道：“你別打我，我都給你！”
語畢，她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紅色的裙擺被她揉皺撕扯。
她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嘴裏發出詭異的笑聲。
但聲調裏沒有半分悅色，盡顯驚恐，明顯是得了失心瘋。
周淮煦擰起劍眉，還未動作，阮糖就快步走向那個女人，將她剛扯下的吊帶重新拉回她的肩上。
她擋在那個女人的面前，遮掩住周淮煦等人的視線。
“快來幫忙！”阮糖轉頭望向那群女人堆。
玉瑤率先反應過來，她踉踉蹌蹌地迎上去，其他女人也圍了上來。
她們將那個發瘋的女人圍在中間。
幾個女人團團環抱在一起。
癲狂的笑聲分外刺耳，而女人們默默地流下眼淚。
有的人被逼瘋了，有的人痛苦地清醒著。
她們在這個人間煉獄遭受無盡的折磨。
而如今，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朱超走到盡頭的最後一間房門，輸入密碼。
密碼鎖上登時傳來了“嗶嗶嗶”的聲音，顯示密碼錯誤。
這間房的密碼和其他的不一樣，不是5488。
朱超轉頭看向老庚，不耐煩地說：“這房間的密碼是什麽？”
這間房位於圓弧廣場中最不起眼的一處角落。
房門上沒有鑲嵌牌匾，像其他房間一樣標上寢殿的名字。
很顯然，這間房處處透著蹊蹺，和其他房間都不一樣。
老庚聽到他的問話，雙膝跪到地上，身子頓時抖得像篩糠。
他的嘴巴咬得緊緊的，半個字都不肯說。
朱超不耐地上前攥住他的衣領，將他往上一扯。
“我沒心思和你磨嘰，那間房的密碼到底是什麽，快說！”
“我、我記不得了！”
老庚梗著脖子，拼命地哀嚎，企圖假意發瘋蒙混過關。
他越想掩飾，就證明這間房越可疑。
阮糖見撬不開老庚的嘴，決定不再浪費時間。
她當機立斷道：“我們闖進去。”
話音落下，周淮煦立刻知曉她的意思。
他環顧四周，見沒有可用的工具，朝阮糖低聲道：“等我一下。”
不一會兒，他折返回來，肩上竟扛著那具用真人毛皮指甲制成的矽膠娃娃。
見狀，老庚的瞳孔凝縮，仿佛預見了什麽。
他大聲地呼喊：“不！”
伴隨他的嚎叫聲，周淮煦掄起那個矽膠娃娃，重重地砸向門把。
劇烈的碰撞之下激蕩出電流火花，整個密碼鎖被撞飛，門把也被敲碎。
“啪”地一聲，房門應聲打開。
老庚望著那個被毀得不成人形的矽膠娃娃，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我的娃娃！”
他花了三年打造出的真人娃娃，就這樣毀於一旦了……
而令他更加絕望的是，阮糖和周淮煦等人已經走進了那間房。
那間房比他們想象中更加寬敞，不同於其他舒適的臥房。
這裏的裝修呈現冷金屬風格，水泥墻面環繞，襯得環境樸實寬闊。
房內堆放著各種大麻袋，還擺設著三臺機械設備。
阮糖踱步上前，將其中一個麻袋打開，發現裏面裝著不知名的化學品。
“林法醫，你看看這是什麽？”
林聖楠傾身走了過去，對那些化學品一一查看，發現其中有依托咪酯、二甲苯、二氯甲烷、二甲基甲酰胺等。
“這些都是用來制作海洛.因的。”
他的話音落地，像一道驚雷般震徹。
這裏藏著各類制毒原料和制毒設備，儼然是一個毒品制造基地。
之前他們一直以為錢五海是利用公司旗下的工廠當制毒基地。
但阮糖帶隊突襲香水工廠時，卻撲了個空。
原來，他們的大本營竟在鳳崗村，在這個不起眼的矽膠工廠裏。
老庚和阿豹其實都是錢五海的手下。
九年前，錢五海派老庚來到鳳崗村裏建造制毒工廠。
老庚作為阿豹的上級，暗中委派他將制造的毒品四處販賣。
後來，錢五海在別處的幾個毒品窩點被阮玨的緝毒警隊剿滅。
他們為了避風頭，遠離濱城轉至別的城市制販毒品，直至今年才卷土重來。
在這幾年間，老庚一直在為錢五海制造毒品，同時還為他輸送女人。
他將拐來的女人送給錢五海，錢五海又將她們轉送給各路高官，進行權.色交易。
“錢五海在臨市吃香喝辣，就留我在這麽個破地方替他當差，我不服！”
老庚見事情已經完全敗露，毒品制造基地被阮糖他們找到，自己離死期不遠，便想拉錢五海共沈淪，將他供了出來。
他一直嫉妒錢五海，他們一樣身體有殘缺，可他一個瘸子卻能坐享榮華富貴。
他不甘心，於是每次老庚將那些女人送給錢五海時，都會給自己留幾個最漂亮的女人。
他建造地下皇宮，想效仿漢武帝一樣金屋藏嬌，自建成王。
但如今，他的皇帝夢徹底破滅，一切都沒了。
阮糖冷冷地凝視他，眼中含著譏誚。
“你和錢五海確實很像，都不是人。你的死期快到了，他的也不遠了。”
老庚被朱超押著，深深地垂下頭。
而後，阮糖拿起手機拍下制毒工廠的各處照片，隨即發消息讓守在外頭的寧萌等人進來清理繳獲現場。
半晌，寧萌等警員進入地下皇宮，查獲了各類制毒原料和制毒設備。
他們帶上繳獲的這一系列重要罪證，護送著女人們一起離開這裏。
直到踏出矽膠工廠的大門，阮糖扶著玉瑤剛想上車，一道刺目的車燈光線就掃射過來。
阮糖瞇著眼望去，只見夜幕中出現了一道黑色線條。
漸漸的，那線條仿佛匯聚成一條小溪，幻化做奔騰的洪水，朝他們洶湧而來。
面前出現了一排吉普車，乍一看大概有六七輛。
阮糖尚在反應，一輛吉普車就朝他們沖了過來，發出氣焰沖天的轟隆聵響。
“嘭——”
吉普車的車窗被人拉下，一顆子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夜霧，朝他們的方向射了過來。
“有敵情！”
阮糖眼眶驟緊，立刻摁住玉瑤的肩膀帶她趴蹲到地上。
她迅速打開旁邊的車門，將玉瑤安全地送進車廂。
其他人也註意到動靜，紛紛掏出槍.支，護送著女人、器械設備等物避開炮火的攻擊。
周圍的驚呼與尖叫聲四起，硝煙與火光交匯激蕩，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阮糖瞇起眸子掃向四周，發現周淮煦正躲在一輛警車後，朝對方開槍。
他所在的位置很隱蔽，暫時不會有危險。
她暗自心安，目光掠過他四處尋覓，終於找到了老庚的身影。
這群人明顯是老庚的幫手。
錢五海肯定不放心老庚一人獨守制毒工廠，於是派人一直暗中望風。
今晚阮糖他們的行動明顯驚擾了對方。
那群人立刻召集人馬，想要阻止他們。
物證很重要，而老庚這個人證同樣重要。
他是扳倒錢五海的重要證據。
而此刻，押著老庚的朱超正腹背受敵。
他的手臂被子彈射中，流出鮮紅的血液，明顯有些自顧不暇。
阮糖擰起黛眉，手持槍.支，立刻沖了過去。
她的身子靈活閃躲，利用尖刀刺退靠近的敵軍，又開槍射中對方的吉普車車輪，阻止他們的車隊向前。
她一路避開槍林彈雨，來到了朱超的身邊。
阮糖朝他低聲道：“沒事吧？”
“沒事。”朱超按著流血的手臂，皺著眉說。
話音剛落，前方就沖來了一道舉刀的人影。
“你快帶他走！”朱超將老庚推給阮糖。
阮糖將老庚鉗制住，押著他避開炮火在夜幕下快速穿梭。
還未將他帶上車，幾道人影就朝阮糖疾疾沖了過來。
她在夜色中與對方交戰，無奈雙拳難敵多手。
銀灰色的吉普車呼嘯著開到他們面前，那幾人趁亂將老庚拉上車。
他們想要帶走他！
冷風徹骨地吹來，子彈迸出的火紅色光芒染上她的眼。
令她的眉心冷厲，眼尾逼紅，脊背微微發寒。
阮糖毫不猶豫地拽緊老庚的左手，死死不撒手，作勢要將他拽下車。
那幾人見掙脫不開阮糖，將她鉗制住一起拉上了車。
那一刻，吉普車的車門“嘭”的一聲被關上。
阮糖的眼前有一瞬間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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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色的琉璃玉石吊燈光線爍亮刺目, 將周圍的景象明晃晃地照射進眾人的眼睛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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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寬闊得仿佛一眼望不到邊。
這裏建得華麗奢靡, 哪裏像是一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更像是一個地下皇宮。
阮糖和周淮煦四目相對, 在彼此的眼裏都捕捉到了驚疑的神色。
這裏比他們想象中更加出其不意。
老庚究竟是什麽人？
朱超摸了一把佇立在右側角落裏的一個落地金鑲玉大花瓶, 驚得“喲呵”一聲。
他壓低聲音道：“這玩意兒好像是真的, 這金鑲玉得值好多錢吧。”
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平時一毛不拔的朱鐵雞這會兒見到這麽多稀奇珍寶，活脫脫像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
不過，他們沒把正事落下。
幾人心中疑竇叢生，帶著謎團繼續朝前走。
他們穿過寬闊的走道, 半晌來到了一個圓形的寬敞場地，像是一個中心廣場。
廣場的四周遍布各個房門，房門全都緊閉。
四處的壁燈光線如炬, 照得整個“廣場”亮堂堂的。
朱超不禁好奇地湊上前, 瞧了瞧。
只見每個房間都設了密碼鎖, 房門上還各自鑲嵌著一塊銀質牌匾, 牌匾上刻著紅色字跡。
“未央宮、椒房殿、倚霞殿……”
朱超一個個探過去，念出各個房間的名字。
聞言, 阮糖的眉尖輕聳。
這不是古代嬪妃居住的寢宮名字嗎？
難道說……
驚人的想法在腦海中乍現。
她側眸看向周淮煦, 正巧和他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周淮煦的眸光湧動, 明顯和阮糖有了一樣的猜想。
兩人還沒來得及討論,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就突然響起。
有人來了！
周淮煦迅速拉起阮糖的手，和她躲閃到就近的墻邊。
而朱超渾然未覺, 還伸著手指數房間號, 嘴裏念叨著那些奇怪的房名。
須臾，他的後衣領就被一只大手往後一扯。
林聖楠揪著朱超的衣領, 帶他疾速地往後退。
四人的動作很快，紛紛找到兩處隱秘的角落藏了起來。
下一秒，女人的哭泣聲傳進了他們的耳畔。
哭聲撕心裂肺，帶著驚恐與絕望。
“你別過來！”
純金的琉璃玉石吊燈映照著女人那張清婉昳麗的臉。
她的臉上滿是淚痕，肩膀顫動，纖瘦的身影在明晃晃的光線下無處遁形。
阮糖借著光，微微側頭探出遮蔽的墻體，看清了女人的面容。
竟是玉瑤！
她腳步虛浮地往前走，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自己。
“美人，你在哪兒啊？”
老庚的雙眼蒙著紅色紗巾，雙手往前探，一步步地向前走，循著女人的哭泣聲摸索著她的位置。
他的嘴裏發出陣陣淫.笑聲。
“你哭得再大聲點，我馬上就能找到你！”
他的耳朵動了動，朝聲源處撲了過去，堪堪落了個空。
玉瑤的長發披散，雙手揪緊純白色的裙角。
這條裙子是老庚為她換上的，衣料昂貴精致，但早已被撕扯破。
皺巴巴的裙擺上染滿了鮮紅的血痕。
那白皙纖細的小腿上還蜿蜒流淌著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玉瑤的臉色蒼白，血色褪盡，小腹劇烈墜痛。
她已經連續兩天滴水未沾，早已沒有什麽力氣。
“你跑啊，不管怎樣，我都會抓到你！”
玉瑤聽著男人的那些浪言謔語，驚恐與慍怒染紅了她的眼。
她的眼淚早已流幹，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虛弱地無法跑動，只能勉力地踉蹌躲開。
每走一步，她的雙腿就像被撕裂一樣的疼。
小腹的墜痛感更令她的心像被利刃攪盡肉裏，刺穿骨髓，疼得無以覆加。
即便如此，她依舊屏住呼吸，雪白的貝齒緊咬住下唇，抑制住自己不發出啜泣聲。
純白染血的裙擺伴隨她的走動翩躚飄蕩。
宛如一只斷了翅的蝴蝶，飛不出這個金絲牢籠。
老庚的聲音就像惡魔低吟，始終縈繞在她的耳畔。
“快跑啊，我就要抓住你咯。”
他的雙手伸向半空，四處摸索。
紅色紗巾掩住他可怖的獨眼，滿口黃牙的嘴咧出一道弧度，笑得分外淫.蕩。
“愛妃，今天的捉迷藏你玩得不錯，晚上我會繼續獎勵你的！”
他將自己當作古代的帝王，在這座地下皇宮裏享盡美色。
他想翻哪個女人的牌子，就會去她的房間，讓她侍寢。
老庚沈醉在自己所編織的溫柔鄉裏，笑得愈加張狂。
他的手往前一探，頓時抱住了一具身軀。
他的聲音透出了極致的興奮。
“我抓到你了，美人！”
話音剛落，他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
老庚稀奇地想，今天這新來的美人竟這麽主動，明明前兩天還抵死不從。
念頭只在腦海中轉了一瞬。
下一秒，他的腕骨就被人一擰，發出了骨頭錯位的聲音。
“啊——”
他吃痛地發出慘叫聲，臉上的紅色紗巾也被人一把扯開。
亮光乍現的那一刻，眼前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
不是他記憶中的美人輪廓，竟是個魁梧健碩的男人。
朱超嫌惡地單手抵上老庚瘦削的肩膀，另一只手將他的雙手鉗制拉到後背，將他整個人禁錮住。
朱超這輩子連女人都沒抱過兩下，竟遭到一個糟老頭子的投懷送抱，真是惡心透了。
周淮煦冷眼看向老庚，薄唇勾起極淺的弧度。
“你想寵幸哪個愛妃，我們可以陪你玩玩。”
一見到他們，老庚的雙腿一軟。
那只尚存的左眼瞳仁顫動，像遇到鬼一樣。
而他此刻臉上的面容比鬼還難看。
他突然意識到什麽，表情變得猙獰兇狠，猛地起身想要撲向早已躲在阮糖背後的玉瑤。
“你個賤女人，是你給警察通風報信，對不對？！”
玉瑤條件反射地想躲，身子顫栗，眼裏滿是驚恐。
阮糖握住她的手，眸色深深地凝著她：“別怕。”
朱超將老庚鉗制住，全方位地制壓。
他整個人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只會亂叫，沒有半點殺傷力。
玉瑤見狀，臉上的痛苦悲愴卻沒有削減半分。
她柔弱無骨的手撫摸上自己的小腹，指尖微微顫動。
她的腹部還沒顯懷，但她能感受到那流逝的生命。
“阮警官，我的孩子沒了……”
玉瑤的雙眼通紅，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仿佛將身體的五臟六腑都掏空才能填補心口的悲痛。
阮糖聽著她的哭聲，眼瞳微縮，呼吸停滯一拍。
即便剛剛她已經猜到了。
但如今聽到玉瑤親口說出這個事實，依然震悚不已。
阮糖的眸色漸冷，咬緊腮幫子，緩步走上前。
她微微彎下腰，拾起那掉落在地的紅色紗巾，將絲薄的紗巾繞在自己的右手上，一圈圈地裹緊成拳。
她一步步地走近老庚。
老庚渾身被束縛住，驚恐得望著她。
然而他臉上的驚恐比起那些受傷的女人，根本不值一提。
阮糖直直地註視他，眼神冷漠無情。
她的紅唇翕動：“你那麽愛捂住自己的眼睛，看來很想當一個瞎子，我成全你。”
她掄起拳頭，揍上他那只完好無損的左眼，動作快準狠。
捆了紗巾的拳頭砸上去，只發出輕微的沈悶聲，根本看不出傷口痕跡。
但力道大得像是砸下一道石錘，疼得他叫出聲。
老庚很想伸手捂住自己的左眼，但他的雙手被牢牢地禁錮住，只能扭動著像條蛆的身體，嗷嗷直叫。
“這才一下就疼了。”
阮糖冷嗤，想起那些被他擄來的女人又經受了怎樣的人間煉獄。
而他遭受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麽。
伴隨他哭爹喊娘的叫喚聲，周淮煦的目光環顧四周，掠過那一間間房。
所有的房門除了玉瑤剛剛被放出來的那一間，其他都房門緊閉。
這裏的隔音效果很好，隔著一道門，根本聽不出裏外的動靜。
但周淮煦知道，那些女人肯定被關在房間裏。
“房間的密碼是什麽？”
周淮煦傾身走近老庚，他身上散發著冷戾的氣息。
懾人的氣場太過強大，使得老庚一時就定住了，嚇得牙齒打顫，舌頭都有些捋不直。
“問你話呢，啞巴了啊。”
朱超不耐煩地拍了下他的腦袋，老庚迷迷瞪瞪地回過神來。
周淮煦指向最近的那間房：“那漱芳齋的密碼是多少？”
朱超一聽這名字，見老庚還磨磨唧唧的，作勢就要打他。
“你他媽看還珠格格看上癮了是吧，趕緊把密碼報出來！”
老庚趕緊抱住自己的腦袋，急切地說：“5488，密碼都是5488。”
“我是爸爸。”朱超很快地參透這數字裏的諧音梗。
媽的，他這輩子最煩諧音梗。
朱超氣得咬牙：“你他媽占誰便宜！”
他伸出腿狠狠地踹了老庚一腳。
男人瘦得跟個火柴棒似的，被他這麽一踹直接倒到地上，屁股差點開花，疼得他連叫都不敢叫了。
得到密碼的林聖楠率先行動，按下就近房間的密碼鎖。
很快，房門應聲打開。
寬敞的房間裏有一張柔軟的大床，左側放置著梳妝臺，右側連接著一間帶浴缸的臥室。
不得不說，這裏的環境條件優越。
老庚究竟通過什麽渠道才擁有了如今這樣的財力，單靠賣矽膠娃娃明顯夠不上這樣的規模條件。
阮糖他們跟著走進室內，環顧四周，發現沒人在。
這間房裏不可能沒有女人。
阮糖的眉心微動，目光落到一旁緊閉的衣櫃上。
她緩步上前，雙手打開那個衣櫃。
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少女蜷縮在衣櫃的角落裏，抱緊自己的雙臂，將頭埋得低低的，整個人瑟瑟發抖。
“我們是來救你的。”
少女聽到輕緩柔和的女聲，猝然擡頭。
她的眼瞳顫動，不可置信地望向阮糖，最終搭上她伸出的手，從衣櫃裏緩緩地走了出來。
她的衣服破爛不堪，雪白玉肌遍布傷痕，青一塊紫一塊。
整個人唯有這張臉是幹凈的，其他各個地方都被蠶食傷害，令人不忍目睹。
林聖楠無聲地脫下自己的外套，傾身上前，披到少女的身上，掩住她渾身的傷痕。
她的臉上終於流下眼淚，肩膀顫抖，張著嘴想要朝他們道謝，但卻只能發出嘶啞的“啊啊”聲。
這個雙十年華的少女，竟被老庚給毒啞了。
這個老男人究竟對她們做了什麽，簡直喪心病狂！
阮糖的眼尾逼得泛紅，踏出房間，疾步走到老庚的面前，怒聲質問。
“你到底害了多少人，外面那個矽膠娃娃又是怎麽回事？！”
這三年來，老庚在鳳崗村裏捋走了許多漂亮女人，連他自己也數不清。
有些女人被他玩了一段時間後玩膩了，他就將她們殺害。
用那些死去女人的頭發、指甲等造了一個全新的矽膠娃娃。
這個娃娃永生不死，漂亮長存，可以永久地更新使用，是他最滿意的作品。
“她們的屍骨在哪裏？”
“被我埋在後頭孤山的地下。”
這裏地處偏僻一隅，地下通道連接著矽膠工廠之餘，還有另一處出口可以通往鳳崗村的孤山。
那裏人煙罕至，只有枯樹和野鴉孤雁出沒。
老庚就將那些女人隨意地葬在無人問津的地底。
逝者已逝，如今他們最要緊的是解救剩下的生存者。
阮糖和周淮煦他們紛紛行動，打開一間間房門，將那些被關在房中的女人統統解救出來。
俄頃，一間房門被應聲打開。
一個身穿紅色吊帶長裙的女人跑了出來。
她撞見周淮煦的那一刻，白皙的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朝他撲了過去，高聲道：“你別打我，我都給你！”
語畢，她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紅色的裙擺被她揉皺撕扯。
她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嘴裏發出詭異的笑聲。
但聲調裏沒有半分悅色，盡顯驚恐，明顯是得了失心瘋。
周淮煦擰起劍眉，還未動作，阮糖就快步走向那個女人，將她剛扯下的吊帶重新拉回她的肩上。
她擋在那個女人的面前，遮掩住周淮煦等人的視線。
“快來幫忙！”阮糖轉頭望向那群女人堆。
玉瑤率先反應過來，她踉踉蹌蹌地迎上去，其他女人也圍了上來。
她們將那個發瘋的女人圍在中間。
幾個女人團團環抱在一起。
癲狂的笑聲分外刺耳，而女人們默默地流下眼淚。
有的人被逼瘋了，有的人痛苦地清醒著。
她們在這個人間煉獄遭受無盡的折磨。
而如今，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朱超走到盡頭的最後一間房門，輸入密碼。
密碼鎖上登時傳來了“嗶嗶嗶”的聲音，顯示密碼錯誤。
這間房的密碼和其他的不一樣，不是5488。
朱超轉頭看向老庚，不耐煩地說：“這房間的密碼是什麽？”
這間房位於圓弧廣場中最不起眼的一處角落。
房門上沒有鑲嵌牌匾，像其他房間一樣標上寢殿的名字。
很顯然，這間房處處透著蹊蹺，和其他房間都不一樣。
老庚聽到他的問話，雙膝跪到地上，身子頓時抖得像篩糠。
他的嘴巴咬得緊緊的，半個字都不肯說。
朱超不耐地上前攥住他的衣領，將他往上一扯。
“我沒心思和你磨嘰，那間房的密碼到底是什麽，快說！”
“我、我記不得了！”
老庚梗著脖子，拼命地哀嚎，企圖假意發瘋蒙混過關。
他越想掩飾，就證明這間房越可疑。
阮糖見撬不開老庚的嘴，決定不再浪費時間。
她當機立斷道：“我們闖進去。”
話音落下，周淮煦立刻知曉她的意思。
他環顧四周，見沒有可用的工具，朝阮糖低聲道：“等我一下。”
不一會兒，他折返回來，肩上竟扛著那具用真人毛皮指甲制成的矽膠娃娃。
見狀，老庚的瞳孔凝縮，仿佛預見了什麽。
他大聲地呼喊：“不！”
伴隨他的嚎叫聲，周淮煦掄起那個矽膠娃娃，重重地砸向門把。
劇烈的碰撞之下激蕩出電流火花，整個密碼鎖被撞飛，門把也被敲碎。
“啪”地一聲，房門應聲打開。
老庚望著那個被毀得不成人形的矽膠娃娃，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我的娃娃！”
他花了三年打造出的真人娃娃，就這樣毀於一旦了……
而令他更加絕望的是，阮糖和周淮煦等人已經走進了那間房。
那間房比他們想象中更加寬敞，不同於其他舒適的臥房。
這裏的裝修呈現冷金屬風格，水泥墻面環繞，襯得環境樸實寬闊。
房內堆放著各種大麻袋，還擺設著三臺機械設備。
阮糖踱步上前，將其中一個麻袋打開，發現裏面裝著不知名的化學品。
“林法醫，你看看這是什麽？”
林聖楠傾身走了過去，對那些化學品一一查看，發現其中有依托咪酯、二甲苯、二氯甲烷、二甲基甲酰胺等。
“這些都是用來制作海洛.因的。”
他的話音落地，像一道驚雷般震徹。
這裏藏著各類制毒原料和制毒設備，儼然是一個毒品制造基地。
之前他們一直以為錢五海是利用公司旗下的工廠當制毒基地。
但阮糖帶隊突襲香水工廠時，卻撲了個空。
原來，他們的大本營竟在鳳崗村，在這個不起眼的矽膠工廠裏。
老庚和阿豹其實都是錢五海的手下。
九年前，錢五海派老庚來到鳳崗村裏建造制毒工廠。
老庚作為阿豹的上級，暗中委派他將制造的毒品四處販賣。
後來，錢五海在別處的幾個毒品窩點被阮玨的緝毒警隊剿滅。
他們為了避風頭，遠離濱城轉至別的城市制販毒品，直至今年才卷土重來。
在這幾年間，老庚一直在為錢五海制造毒品，同時還為他輸送女人。
他將拐來的女人送給錢五海，錢五海又將她們轉送給各路高官，進行權.色交易。
“錢五海在臨市吃香喝辣，就留我在這麽個破地方替他當差，我不服！”
老庚見事情已經完全敗露，毒品制造基地被阮糖他們找到，自己離死期不遠，便想拉錢五海共沈淪，將他供了出來。
他一直嫉妒錢五海，他們一樣身體有殘缺，可他一個瘸子卻能坐享榮華富貴。
他不甘心，於是每次老庚將那些女人送給錢五海時，都會給自己留幾個最漂亮的女人。
他建造地下皇宮，想效仿漢武帝一樣金屋藏嬌，自建成王。
但如今，他的皇帝夢徹底破滅，一切都沒了。
阮糖冷冷地凝視他，眼中含著譏誚。
“你和錢五海確實很像，都不是人。你的死期快到了，他的也不遠了。”
老庚被朱超押著，深深地垂下頭。
而後，阮糖拿起手機拍下制毒工廠的各處照片，隨即發消息讓守在外頭的寧萌等人進來清理繳獲現場。
半晌，寧萌等警員進入地下皇宮，查獲了各類制毒原料和制毒設備。
他們帶上繳獲的這一系列重要罪證，護送著女人們一起離開這裏。
直到踏出矽膠工廠的大門，阮糖扶著玉瑤剛想上車，一道刺目的車燈光線就掃射過來。
阮糖瞇著眼望去，只見夜幕中出現了一道黑色線條。
漸漸的，那線條仿佛匯聚成一條小溪，幻化做奔騰的洪水，朝他們洶湧而來。
面前出現了一排吉普車，乍一看大概有六七輛。
阮糖尚在反應，一輛吉普車就朝他們沖了過來，發出氣焰沖天的轟隆聵響。
“嘭——”
吉普車的車窗被人拉下，一顆子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夜霧，朝他們的方向射了過來。
“有敵情！”
阮糖眼眶驟緊，立刻摁住玉瑤的肩膀帶她趴蹲到地上。
她迅速打開旁邊的車門，將玉瑤安全地送進車廂。
其他人也註意到動靜，紛紛掏出槍.支，護送著女人、器械設備等物避開炮火的攻擊。
周圍的驚呼與尖叫聲四起，硝煙與火光交匯激蕩，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阮糖瞇起眸子掃向四周，發現周淮煦正躲在一輛警車後，朝對方開槍。
他所在的位置很隱蔽，暫時不會有危險。
她暗自心安，目光掠過他四處尋覓，終於找到了老庚的身影。
這群人明顯是老庚的幫手。
錢五海肯定不放心老庚一人獨守制毒工廠，於是派人一直暗中望風。
今晚阮糖他們的行動明顯驚擾了對方。
那群人立刻召集人馬，想要阻止他們。
物證很重要，而老庚這個人證同樣重要。
他是扳倒錢五海的重要證據。
而此刻，押著老庚的朱超正腹背受敵。
他的手臂被子彈射中，流出鮮紅的血液，明顯有些自顧不暇。
阮糖擰起黛眉，手持槍.支，立刻沖了過去。
她的身子靈活閃躲，利用尖刀刺退靠近的敵軍，又開槍射中對方的吉普車車輪，阻止他們的車隊向前。
她一路避開槍林彈雨，來到了朱超的身邊。
阮糖朝他低聲道：“沒事吧？”
“沒事。”朱超按著流血的手臂，皺著眉說。
話音剛落，前方就沖來了一道舉刀的人影。
“你快帶他走！”朱超將老庚推給阮糖。
阮糖將老庚鉗制住，押著他避開炮火在夜幕下快速穿梭。
還未將他帶上車，幾道人影就朝阮糖疾疾沖了過來。
她在夜色中與對方交戰，無奈雙拳難敵多手。
銀灰色的吉普車呼嘯著開到他們面前，那幾人趁亂將老庚拉上車。
他們想要帶走他！
冷風徹骨地吹來，子彈迸出的火紅色光芒染上她的眼。
令她的眉心冷厲，眼尾逼紅，脊背微微發寒。
阮糖毫不猶豫地拽緊老庚的左手，死死不撒手，作勢要將他拽下車。
那幾人見掙脫不開阮糖，將她鉗制住一起拉上了車。
那一刻，吉普車的車門“嘭”的一聲被關上。
阮糖的眼前有一瞬間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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